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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姦後殺      

先生,你說的「先姦後殺,再姦再殺」,究竟是什麼意思?

 

廢死不可,還是可?此一議題目前在社會上被吵得沸沸揚揚。當在媒體上數度出現「先姦後殺,再姦再殺」這樣的話語時,且不論其為威脅性或者假設性的用語,聽來真不禁地讓人感到頭皮發麻,也忍不住思想,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話語溝通非要那個樣子不行嗎?

 

我們都不是敵人,且有心對話溝通,那就先得來思索在廢死與反廢死之間,如何找到可以溝通的管道與橋梁。心理學家羅洛梅在「權力與無知」一書中,也論及了語言與溝通的問題。整體社會上語言的腐化與無能,正是一個我群(we-ness)崩壞、社會趨於敗壞瓦解的最佳見證。他提及當兩群人之間處於全然的雞同鴨講狀態,就見證語言已然遭到腐化。前些日子有人問及馬總統「你怎麼睡得著覺?」時,馬總統公開地在媒體上宣稱:「我睡得很好。」這正是台灣目前語言腐化的一個最佳的舉例。執政者有如六歲小兒的應答,話語已經被其敗壞到毫無正向的功能。在台灣社會人群關係上的公開決裂,以及話語的全面失能狀態,正如羅洛梅所描述的,是一個罹患了精神分裂症的社會。

 

在是否廢止死刑的議題上亦復如此。我曾經和的研究生辯論死刑存廢的問題,當我搬出蘇俄作家「杜斯托也夫斯基」的言論時,那位來自於優良大學社會科學領域的研究生問我說:「他誰啊?我們幹嘛理他!」為了這句話,我好幾年閉嘴不談死刑的問題。因為說不清楚之前,不如不說。要說,就先想清楚,再說。

 

廢不廢死兩造在網路媒體上的言詞交鋒亦復如此。同樣的一個事證,雙方卻可以各執一端,然後堅決地質問對方的邏輯謬誤。你一言,我一語;「你的舉例剛好是用來打嘴你自己!」;「你的舉例都對,卻錯在都用來放屁!」。如此吵來吵去,聽來真會讓人心智渙散、頭腦昏迷。語言與邏輯都已經遭到嚴重的濫用而腐化。兩造如此,真的該思考要如何好好地、有效且有意義地談起。歸結馬斯洛在書中的見解,我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   在適當的時機談論邏輯與事證,選擇聰明有效的方式與場合去為自己爭取支持。爭取理性教育民眾的機會,適時、適地而充分地倡議自己的理念,爭取支持。在媒體上的聲勢浩大,往往並非反映多數民眾的真實心聲;在媒體上的煙硝火藥味,往往也反映了少數民眾的需求未被關切。北愛爾蘭的獨立公投結果,就是一個最佳的說明。重點是要用心地尋求適當的時機與場合對話而不是在媒體上罵戰而任由語言腐化。

 

二、   同理一般民眾的情緒。民眾有激烈的情緒與話語,如:假設你媽媽被先姦後殺」,主要是因為有強烈的不安全感,或者曾經受到不公義的待遇。再加上整體社會與溝通雙方讓語言的腐化失能,才會激發出如此聳動惡質的言詞。馬斯洛認為民眾擁有權能感、人身安全與社會公義的程度愈高,則其暴力傾向與欲求就會相對的降低。

 

三、   羅洛梅建議善用更高層次的象徵及語言。溝通腐化失能的結果,在西方造成語言上「幹」(fuck)與該死(damn)等兩個字的縱橫流行。在台灣則是「姦殺」等字眼的濫用肆虐。東西方社會在語言的沉淪上,竟然是異曲而同工。實在有必要大力提醒在言語應該多使用「關愛」、「我們」、「家園」、「命運共同體」等的較高層次的概念與象徵,讓語言重新發揮能夠製造愛與創造社群的功能。

 

    當一方堅持無謂地重複自己的理念,另一方自然就會訴求過激醜陋的言詞,語言的腐化由雙方同時地進行與完成。語言表現反映心理狀態與社會真實,對反對廢死者的情緒及意見不能同理,其實也是造成語言暴力充斥的兇手之一。羅洛梅說:暴力和溝通是互斥的。讓我們學習使用有智慧與愛的話語,認清溝通的適當時機,來彌補社會的斷裂與傷痕,重啟信心共同建立美好家園。唯有用心的對話,才能遏止語言的腐化與暴力的橫行。

    最後,我要向那位研究生表達歉意,他的一位親人就是因為暴力犯罪而喪失生命,他有絕對的理由義憤填膺。我犯下了未能同理在先,又鄙視其理性缺失於後的錯誤。這種錯誤,真的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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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利中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